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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品相關 (26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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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綠意還聽人說,這兩天醫女一直都在郭側妃那裏,王爺也每天下朝了就去陪著。王爺也真是,就算郭側妃病得厲害,他也不該跟小姐回門完了就不來看小姐了吧!”

蕭瑟瑟的手指一僵,指下的那朵桃花瓣被戳出一道甲痕。

她惋惜的看了眼,落手低語:“不怪王爺,他心裏難受,我明白。”

“小姐,你也太大度了吧!”綠意是真有些著急,“上次王爺帶小姐回門,綠意心裏真為小姐高興,誰想你們回來之後,王爺就好像更加疏遠小姐了。王爺怎麽能這樣,哪有為了側妃而把正妃晾在一旁的!”

“好了,綠意。”蕭瑟瑟心酸,口氣有些疲累,“我昨晚沒睡好,想休息,你先下去吧。”

“哎呀小姐!”綠意無奈,只得扶蕭瑟瑟休息去了。

睡了一覺,悠悠醒轉,蕭瑟瑟覺得好些。

這時候聽見窗外有男子的談話聲,其一是玉忘言的聲音,她很快便聽出。其二是道清朗溫和的聲音,仔細聽來,原是玉傾雲。

大概玉傾雲是來瑾王府造訪的,與玉忘言邊走邊談,正好從蕭瑟瑟的院外走過。

蕭瑟瑟起身,披了鬥篷,蹬上絨毛繡鞋,來到窗邊推開了窗子。

“王爺,四殿下。”她喚了聲,“四殿下前來王府,妾身卻未曾遠迎,實是失敬了。”

按禮說,她身為宗親女眷,是不該這樣就與皇子會面的。

然而此刻的蕭瑟瑟,筆直立在窗前,美眸寧靜,神態平和,垂下的發髻顯出幾分莊重。一盞窗框倒似畫框,畫裏正是幅靜美的佳人圖,溫軟亦不失大體,能教人生出敬意。

玉傾雲眼若榴花,朗目溫和,拱了拱手,“瑾王妃怎麽從窗口喚人,叫我瞅著反倒像是擾了瑾王妃休息。”

玉忘言默了默,道:“也罷,出來吧。”

“好。”蕭瑟瑟淺笑,依言從正門走出,來到兩人那裏。

玉傾雲道:“自上次帝宮一別,也有些時日不曾見到瑾王妃,今日觀來,瑾王妃是清健依舊。”

蕭瑟瑟說:“四殿下亦是風采照人,妾身這不是客套話,是發自內心的。”

“在下謝過了。”玉傾雲答罷,對玉忘言道:“父皇的意思是,讓我們七日後就動身。父皇還特意提到,讓瑾王妃也跟著一道去,瑾王以為如何?”

蕭瑟瑟詫異的問:“這是要去哪裏?可是出了什麽事?”

玉傾雲解釋道:“瑾王妃想的不錯,是湖陽那邊出事了。”

“湖陽?”蕭瑟瑟下意識的聯想到趙家。

玉傾雲道:“去往湖陽等地運送官鹽的船只,連續數月屢屢遭遇水匪。水匪搶了官鹽,屠盡押運的官兵,如今湖陽等地私鹽價格飛漲,老百姓為了買鹽,日子過得越發艱辛。”

竟有這樣的事?

蕭瑟瑟聽罷才覺得自己到底是個婦道人家,只關註順京的一點事,竟不知千裏之外民不聊生。

“湖陽……”她下意識的聯想到趙家,暗暗皺眉,問道:“這樣說來,陛下是想讓四殿下和王爺帶人,負責去湖陽剿匪?”

“正是如此。”玉傾雲笑道:“父皇還說,讓瑾王妃也一同前去,以瑾王妃的機智,定會對我們有所幫助。”

蕭瑟瑟點點頭,責無旁貸,只是在心裏多念了幾遍“湖陽”後,突然想到趙訪煙,忙道:“四殿下,趙小姐曾勸過你說,近來不要到‘有水的地方’,四殿下還記得嗎?”

玉傾雲一怔,不以為意道:“趙小姐的話,聽聽就罷了,不必放在心上。”

蕭瑟瑟眉頭蹙得深了,不知怎的,心口就是堵了團不祥的感覺。

送走了玉傾雲,大門之下,玉忘言和蕭瑟瑟並肩而立。

一時間,仿佛偌大的王府只剩兩人,空氣變得粘稠,沈沈的壓在蕭瑟瑟的心上。

“王爺……”她試著先說話。

如她所想的,玉忘言沒有回答。

蕭瑟瑟眼中黯淡,輕輕拉住玉忘言的手,“王爺還在為那日在蕭府的事難受嗎?是因為我的原因,讓你心亂,不知要如何面對錦瑟姐姐的在天之靈?”

玉忘言的心,猛地一抖,只覺得蕭瑟瑟的目光太過澄明,戳破他深心底最不齒的雜念。

他沈下了臉色,生氣而痛苦,“瑟瑟,回去休息吧。”

蕭瑟瑟試探著問:“聽說郭姐姐病了,她還好嗎?”

“……不好。”玉忘言道:“這段時日,本王都要守著佳怡。”

盡管知道玉忘言的心思,可這番話,還是刺痛了蕭瑟瑟的耳,“郭姐姐是得了什麽病?”

玉忘言不答。

蕭瑟瑟道:“還請王爺不要太過操勞了,我可以幫忙照顧郭姐姐,我想要幫忙。”

“不必。”這一次,玉忘言的語調更沈下幾分,“好好休息,本王和佳怡這邊,你便不用管了。”

蕭瑟瑟的心刺痛難當,看著玉忘言愧疚忍耐的表情,知道他心裏更不好受,只得放開他的手說:“我知道了……”

她看著他抽身離去,頎長的背影,帶著種刻意壓制的倉皇,走得沈重。

作者有話要說: 今天多寫點,差不多再更3天,王爺就向瑟瑟投降了~

☆、天生絕脈

瑾王府菜畦的菜,一夜之間死了大把。

蕭瑟瑟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,屋子裏已經堆滿了妃妾。

不知是蟲病還是什麽,昨晚還好好的各種蔬菜,今早就有不少萎蔫枯黃。妃妾們趕緊澆水,也沒能救回那些蔬菜的命。

這會兒她們心裏發悶,結伴找來蕭瑟瑟這裏,想著連日來為了種菜,風吹日曬,吃了不少苦,如今菜又死了,越是想便越是怨氣。

“王妃姐姐,妹妹們真的已經好好照料蔬菜了。”

鞏側妃生得嬌小,哭泣時像是泣露的海棠,楚楚可憐。

“出了這事,妹妹們原是不想來打擾王妃姐姐的,可是郭側妃姐姐病了,王爺一直在陪她,妹妹們只得來尋王妃姐姐,求王妃姐姐不要怪罪妾身們。”

“是啊,昨兒個還好好的菜,今兒個倒了一大片,真不關我們的事,王妃你可要明鑒啊!”

有侍妾小聲問:“莫名其妙死了這麽多菜,會不會是……不吉利的事?”

“不要瞎說。”有人趕緊斥了她,“也許是昨晚來了大群蝗蟲也說不定。”

“可是菜葉也沒有被蟲吃了的跡象啊……”

妃妾們心裏不安,你一言我一嘴的議論,抹著脂粉的臉蛋,都透著不自然的慘白。

綠意招呼婢女給她們一個個都上了茶,蕭瑟瑟接過茶杯,說道:“好了,都別吵了,事情的結果已經這樣,沒什麽好多說的。你們來我這裏,不就是要我不得怪罪你們麽?”

“王妃……”妃妾們訕訕。

蕭瑟瑟啜了口茶,說:“原因我會去查,這段時日郭姐姐病了,我也不大舒服,那你們也正好各自休息吧。”

聽出蕭瑟瑟這意思,妃妾們心中不快。先是讓她們種菜才能得到王爺臨幸,現在又讓她們安分守己各自待著,這活寡到底還要守多久?

有性子烈的侍妾道:“王妃讓我們做什麽,我們可都做了,這事情擺明了是天災,發天災了也怪我們嗎?”

“就怕不是天災,是人禍。”蕭瑟瑟擡眼,眸中的一抹冷意,驚得那侍妾心中一寒。

蕭瑟瑟道:“也罷,你們這些天的勞累,我看在眼裏。今日中午就在我這裏用膳,權當我犒勞你們的。”

妃妾們紛紛在心裏埋怨,她們這些日子受的苦,難道吃上一頓飯就能抵消了?互相交換了眼色,嘴上答應了蕭瑟瑟,卻各個心裏積怨。

這次在蕭瑟瑟這裏吃飯的妃妾,統共有十二個。

蕭瑟瑟叫侍衛搬來一個大桌子,添好椅子,正巧能坐下。

十三個美人同桌用膳,這事情還是頭一次。起先大家拘束,後來見蕭瑟瑟靜美溫和,漸漸的也放開了,說起些東家長西家短的話。

飯飽後,妃妾們還觀看起蕭瑟瑟屋中的裝潢擺設,屏風、凈瓶、床榻、梳妝臺,一一看了個遍。又見蕭瑟瑟神情略倦,估摸著是要休息,便都知趣的告退。

送走這些美人,綠意長長的喘上口氣,“呼——小姐,她們怎麽這麽能鬧啊!綠意還是第一次看出來。”

蕭瑟瑟覺得渾身疲沓,飽飽的肚裏,不知怎的也有些反胃。除了睡午覺休息,別無他法,也就沒回答綠意的話了。

傍晚,發生了不好的事情。

沙漏提醒著蕭瑟瑟到了晚飯時間,可她卻身子疲軟,連離開床榻都會感到吃力眩暈。

在綠意的攙扶下,好不容易下地,蕭瑟瑟皺著眉頭,努力讓眼前的一片金星能退去,腹裏卻仍是難受,忽然嘔了一口。

“啊?小姐你別嚇我啊!”綠意趕忙扶著蕭瑟瑟坐下,給她端茶倒水,一邊說道:“小姐你先喝茶,綠意去喊醫女過來。”

說罷匆匆就去了,綠意想著蕭瑟瑟大概是染上風寒,一刻不停的沖去醫女的住處,卻被告知,醫女一整天都在郭佳怡那裏,不曾回來。

綠意只好轉道去郭佳怡的院子。

郭佳怡人如凈水,素凈無爭,她的院子也是瑾王府中相對偏僻的一處,從外到內,左不過栽上一株枇杷,兩叢芭蕉而已,全無璀璨花色。

兩個婢女站在院門口,將氣喘籲籲的綠意攔下來。

“抱歉,綠意姑娘,醫女正在為郭側妃瞧病,王爺陪在郭側妃身邊,不許任何人打擾。”

綠意一楞,探著脖子就往裏頭瞧,只那屋門緊緊關閉,什麽也瞧不見。綠意急道:“我家小姐病了,吃不下飯,得請醫女過去看看!”

婢女說:“王妃胃口不好,不如食用些酸梅。郭側妃的病,卻是只有醫女可以診治。”

綠意不悅道:“我家小姐也生病了,說不定酸梅根本不頂用,就讓醫女去看一下開個藥方都不行嗎?我家小姐可是瑾王府的女主子。”

“抱歉,真的不行,王爺有令,任何人都不能打擾。”

“你們——”綠意一著急,悶頭就沖了上去,大聲呼喊:“王爺!我家小姐病了,要看醫女!”

“綠意姑娘,請不要大聲喧嘩。”兩個婢女都變了臉色,左右攔住綠意,把她架在中間。

綠意掙紮著呼喊:“王爺!你怎麽能這樣!小姐是真不舒服,你連問都不問嗎?一夜夫妻百日恩,你好沒義氣!”

這些話從屋墻上的薄薄窗紙滲入,如一根根針,每一根都戳至玉忘言的心窩。

他看著榻上的郭佳怡,再看著因緊張而大汗淋漓的醫女,逼著自己狠心,對山宗道:“將綠意送回去,順便看看瑟瑟。”

“明白了。”山宗意味深長的瞧了眼郭佳怡,迅速出去。

山宗的出現,讓綠意生出了希望。

“山宗大人!山宗大人!快放我進去!”

自然迎接她的是失望,山宗不過用了一分的力氣,就將綠意拖走了。綠意的呼喊聲越發尖銳響亮,每一個字,都被玉忘言聽得一清二楚,每一個字,也都是一把小刀,在研磨著他的血肉。

“王爺……”榻上,郭佳怡用胳膊肘頂了頂褥子,想坐起身。

可是身子才剛剛擡起一點,便挫敗的癱回去,不施妝容的臉上,白無血色,染著濃重的蠟黃,鬢角處皆是冷汗。

體內如有一只手在掏著她的五臟六腑,她呼一下,就痛一下,吸一口,那疼痛就劇烈的能要了她的命。

醫女緊繃的神色,也塌陷下來,拿起毛巾給郭佳怡擦汗,一籌莫展的嘆了口氣。

“沒得救了,妾身知道。”郭佳怡神色安詳,“多謝醫女大人勞累一整日。”

醫女嘆道:“天生絕脈,傾我所有醫術,也治不好……大概也是我醫術不精。”

郭佳怡說:“妾身這病,是生下來就註定的,神仙難救,否則又何以稱是‘天生絕脈’。”

“當真毫無辦法了?”玉忘言問醫女。

醫女搖搖頭,垂淚嘆息。

郭佳怡道:“王爺有所不知,妾身天生絕脈,早年就有神醫斷言,說妾身活不過二十歲。如今只剩寥寥一年光景,離死亡越發接近,妾身的心裏反倒平實。在這最後的一年裏,妾身希望不辜負晉王殿下的期望,為王爺幫襯些什麽。”

玉忘言慰道:“身體要緊,本王也知道,你要忍受病痛,山宗明日會去抓些補藥。”

“多謝王爺。”郭佳怡眼中感激,笑容卻是莊重的,“王爺,王妃今日身子不適,妾身請王爺去探望王妃。”

玉忘言唇角的笑容漸漸苦澀。

他何嘗不心疼蕭瑟瑟?

他心疼她、掛念她,在聽到綠意的喊話時,他亦能聽見自己心中的那個聲音,在嘶聲力竭的喊著,讓他帶著醫女過去,陪在她身邊。

然而,昨夜他和佳怡討論南下湖陽的事情,談得晚了,導致佳怡病痛惡化,今晨險些香消玉殞。醫女一整天都在這裏忙碌,他更要坐鎮於此,保證無人打擾。

所以,他辜負了瑟瑟,冷落了她,傷害了她。

非他所願,卻又不得不為!

玉忘言的心思,醫女不知,只是醫者仁心,治病救人乃天職,便主動提出去給蕭瑟瑟看看。

玉忘言將外面的兩個婢女喊進來,囑咐她們好好照顧郭佳怡,便也離去,同醫女一道去蕭瑟瑟的院子。

此時黃昏將近,天色還未曾全黑,可蕭瑟瑟的房間卻是漆黑的。婢女們都在屋外,躡手躡腳的行動,儼然蕭瑟瑟已經睡了。

玉忘言想,讓她休息也好,既然今日已歇下,那便明日再讓醫女來看看。

第二日,郭佳怡病情惡化得嚴重,連連嘔血,讓伺候她的婢女都膽戰心驚。

醫女又是一大早被叫醒,顧不得整理衣冠,提著藥箱就奔過去,態勢焦頭爛額。

玉忘言也告假不上朝,蹙著眉頭,坐在一旁。

蕭瑟瑟是在艷陽高照時醒轉的,剛睜開眼,就覺得暈眩異常。不知費了多大力氣才能坐起身,下地更是萬般艱難。蕭瑟瑟幹嘔兩聲,整個人恍惚非常,扶著屋內器物,歪歪扭扭的才到門口,推開屋門。

許是陽光太過燦爛,蕭瑟瑟被曬得又是陣眩暈,正想喊綠意過來,就見綠意從院子口走來,後面還跟著群一大早就找上門的妃妾。

“王妃姐姐醒了!”妃妾們看起來十分著急。

為首的鞏側妃道:“王妃姐姐,今日又死了好多蔬菜,這讓妹妹們怎麽辦啊?王妃姐姐去菜畦看一看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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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落井下石

蕭瑟瑟十分不適,此刻妃妾們的脂粉香繚繞著,一種更為反胃的感覺沖入喉中。

她艱難的忍住,想了想,對綠意道:“為我簡單梳妝,隨意拿件襖子披上,我們瞧瞧去。”

“小姐,你的身體好點了嗎?”綠意有點擔心蕭瑟瑟。

“沒事的,瞧瞧去就好,先梳妝吧。”

聽蕭瑟瑟聲音無力、臉色黃白,綠意索性勸道:“小姐要是不舒服就直說,反正你是王妃。”

“沒事,去看看就好。”畢竟都在一個大宅子裏住著,她們大清早的找上來,並非是找茬,再者此事確實蹊蹺,蕭瑟瑟覺得自己理應去看看。

主子的命令,綠意自是拗不過,給蕭瑟瑟簡單的梳頭後,拿了件小襖給她披上,隨後攙著蕭瑟瑟出去,一群妃妾前呼後擁著,與蕭瑟瑟主仆兩個到了菜畦。

菜畦的情況,的確與妃妾們描述的一樣糟。

三分之二的蔬菜都枯死了,有些甚至呈現出難看的斑黑,尚還健在的蔬菜,也長勢不好。而蕭瑟瑟記得,這之前她來菜畦視察的時候,絕不是這樣的情形。

蕭瑟瑟輕揮開綠意,走近了其中的一溜蔬菜,低下身,仔細的看著菜葉上的一塊黑斑,用手指翻到背面看了,又折下這片菜葉,眼神愈加的黯。

“王妃,這真不是妾身們的錯,要不這菜就不種了,都算我們種好了如何?”有妃妾催促蕭瑟瑟。

蕭瑟瑟未理她,又將近旁的幾顆蔬菜挨個看過,柳眉堆積如蹙,心裏已有八成肯定這是人為搗鬼。

那人對蔬菜下手,是想要達到什麽目的?

蕭瑟瑟捏著手中的菜葉,站起身來。

這一下起得有些急了,頓時眼前一黑,蕭瑟瑟的身子無力的向一旁倒去。

“小姐!”綠意趕緊撐住蕭瑟瑟,人是撐住了,可肩上的小襖卻掉在了地上。

“小姐,你沒事吧!”

蕭瑟瑟想說話,卻使不上力氣。她難受、虛脫,一陣陣的想吐,四肢百骸都在冒寒氣。

“扶我去石凳……”

“好的。”綠意忙應,扶著蕭瑟瑟轉身,卻沒有想到,前去石凳的路被幾個妃妾給攔住了。

“王妃姐姐,你這是要去哪裏?”鞏側妃裊裊婷婷,說話時,很是優雅的拂了鬥篷下的藕粉色繡衫羅裙,“妹妹們實在很憂心蔬菜的事,王妃姐姐要拋下妹妹們不管,獨自回去嗎?”

綠意道:“我家小姐這兩天都不舒服,得休息了,你們改天再來吧!”

鞏側妃的眼底,瞬間劃過某種凍人的意味,就像本是段千丈軟紅,卻忽的閃現出極不和諧的可怕顏色。

“王妃姐姐就這樣回去了,叫妹妹們情何以堪?”她冷冷的說:“妹妹們為了能見王爺,聽從了王妃姐姐的安排,下地種菜。這對妹妹們這些官家小姐來說,是多麽不容易的事,要吃多少苦,妹妹們可走按照王妃姐姐的意思做了。如今蔬菜死了,我們萬念俱灰,王妃姐姐怎麽可以還對我們愛答不理?”

她身後的幾名妃妾紛紛應和,有人口氣很沖,極不客氣。旁邊一些本在觀望的妃妾,也漸漸加入進來,堵了蕭瑟瑟的路,將她和綠意圍住。

“你們想幹嘛!”綠意呼道:“我家小姐是可瑾王正妃!”

有侍妾冷道:“名存實亡,失寵的正妃,與我們又有何分別?怕是還不如我們吧。”

“你!你敢侮辱塘城蕭氏的嫡女!”綠意怒道。

那侍妾回頂:“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,王府女眷的事,相信蕭右丞相不會特意過問吧。”

“你們!”綠意氣惱,對蕭瑟瑟道:“小姐我們走,這幫人太欺人太甚了!等你休息好了再狠狠懲罰她們!”

“王妃姐姐不能走。”鞏側妃上前一步,桃面上已覆了濃濃一層冷光,唇紅齒白間,吐息森涼。

“妹妹們素來對姐姐敬畏有加,可王妃姐姐太傷我們的心了,妹妹們要是不討回公道,那還有什麽面目以瑾王府女眷自居?”

她帶著眾人,再度逼近一步。

“王妃姐姐已經失寵了,王爺又陪著郭側妃姐姐呢。相信這種時候,妹妹們如何向王妃姐姐討回公道,王爺都不會在意的吧。”

綠意喝道:“你們想怎樣!都別過來!”

蕭瑟瑟冷道:“把路讓開。我就是再失寵,也是正室,你們不要把事情做絕了。”

聽蕭瑟瑟氣若游絲,鞏側妃道:“落家的鳳凰不如雞,王妃姐姐那麽聰慧,這個道理也一定是懂得的。”對妃妾們道:“這些日子以來我們受的委屈,王妃姐姐都不知道呢,不妨我們現在就讓王妃姐姐知道吧。”

她說罷,帶著妃妾們圍攻上來。綠意趕緊撲上前,卻被幾個妃妾按住肩膀的雙手。綠意掙紮著,在叫罵中看見鞏側妃一個巴掌抽在蕭瑟瑟臉上,還將掉地的襖子連踩了三下。左右兩個妃妾揪起蕭瑟瑟的頭發,扒掉了朱釵。

“小姐!”綠意掙紮著叫罵:“你們欺人太甚!快放開我家小姐!”

“閉嘴!”一個耳刮子抽在綠意臉上,半邊臉火辣辣的痛。

鞏側妃笑道:“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,從前王妃姐姐當寵的時候,怕是想不到會有今天吧。”她擡起右手,尖長的指甲靠近蕭瑟瑟的臉。

隨著鞏側妃的手落在蕭瑟瑟下頜上,森涼的感覺,也如許許多多蠕動的小蟲子,滲透進蕭瑟瑟的感官。

她沒有力氣抗爭,身子被幾個妃妾掐著,看著鞏側妃嬌柔惡毒的笑,感受到尖利的指甲在臉上輕輕劃過,不疼,卻像毒蛇似的隨時會給予她重擊。

“王妃姐姐好漂亮的臉蛋呢。”鞏側妃怨毒的喃喃:“要是添一道疤痕的話,會不會更漂亮呢?”

綠意心下一凜,喊道:“你敢動我家小姐試試!王爺會殺了你的!”

“王爺怕是連過問都不會呢。”鞏側妃笑。

幾個妃妾笑話:“讓我們種了這麽久的菜,一道傷疤太便宜她了!何不先把她衣服扒光?”

綠意急道:“你們敢!”

“閉嘴!”又一個巴掌打得綠意唇角爛開。

鞏側妃說:“當初王妃姐姐慫恿龐姐姐把妹妹踢進湖裏,那麽冷的天氣,妹妹被凍病了,王妃姐姐可真狠心啊。那種滋味,真應該讓王妃姐姐也嘗一嘗。”

“你們要做什麽!”綠意急得大喊起來:“來人啊!山宗大人!山宗大人你在哪兒!快來救王妃!”

“賤蹄子還說!”有人一腳踹來,正中綠意的肚子。

綠意哀叫一聲,滾倒在地,抱著肚子大喊:“山宗大人!快來救王妃!”

“賤蹄子!”又是一腳踹來。

綠意噴出口血。

蕭瑟瑟美眸帶煞,厲聲說道:“有本事沖著我來!她只是個下人!”

“王妃姐姐放心,你們主仆兩個誰也逃不掉的。”鞏側妃笑著對眾妃妾說:“你們帶刀了吧,先把綠意的舌頭割掉。”

立刻有妃妾找出一把刀。

“啊?小姐……”綠意雖怕,卻視死如歸似的狂喊:“你們會遭報應的!山宗大人!你們要眼睜睜看著王妃被欺負嗎!”

“呵呵,別喊了。”持著刀的妃妾低身在綠意旁邊,歹毒的說道:“山宗大人只是侍衛,怎麽會管一個失寵的女眷。你還是乖乖把舌頭伸出來吧,我保證會一刀下去,盡量讓你不那麽痛苦。”

“你……蛇蠍!你們都是蛇蠍!”綠意雙眼發紅,氣得只想咬斷她們的脖子。

“夠了!”蕭瑟瑟使出全力,狠狠一喊,話音落下時就覺得胸腔仿佛被掏空,吃力的喘著粗氣。

“你們想怎麽對我,盡管來……為難一個下人……算什麽本事!”

“王妃姐姐,妹妹們都是小女子,要什麽本事?”鞏側妃甜笑:“不過妹妹們敬您是瑾王妃,這點要求還是可以成全的,先等收拾了王妃姐姐,再來收拾綠意吧。”說罷,語氣一狠,“剛才有位妹妹說得對,我們就先扒了王妃姐姐的衣服,再讓她去湖水裏洗個澡!”

“好!”

“扒了她!”

一呼眾應,數十雙手同時攻擊蕭瑟瑟,衣衫碎裂的聲音一聲接著一聲。她們用的是蠻力,扒衣服、扯頭發,指甲在蕭瑟瑟的皮膚上劃出紅痕,首飾磨破了蕭瑟瑟的頸窩。她們還將唾沫往蕭瑟瑟臉上吐,踩她的裙子,一片歡聲笑語。

蕭瑟瑟掙紮,可身體卻根本沒有力氣。

看著這一雙雙殘忍的手,一張張無情的臉,還有那一道道笑得無比美麗卻比蛇蠍還毒的紅唇,蕭瑟瑟的心被恨意充滿,恨的想要嘗到血的味道!

“小姐!”綠意再也忍不住哭喊:“快住手啊!王爺!山宗大人!你們這幫無情無義的!”

此時的小徑上,一道人影如飛,正是山宗在趕往郭佳怡的住處。

不管室內是如何狀況,山宗一掌撞開門,喝道:“王爺,那些女人要將王妃扒光了丟進後湖!”

玉忘言如遭雷擊。

山宗的話,令他震驚,強烈的情緒還來不及繼續擴散,他便已起身沖出屋外,身影似離弦的箭。

郭佳怡撐起病體,看向山宗。山宗對她做了個揖,又給醫女使了個眼色,方也迅速追著玉忘言去了。

作者有話要說: 良心預告:下章有表白,明晚8點左右更新。

☆、當真愛了

從郭佳怡的院子到菜畦,路途並不算遠,可玉忘言卻頭一次覺得,這距離遠的讓他害怕。

他知道,蕭瑟瑟身體不適,或許生了病。

他也知道,那些女人從來就沒安好心,說不定哪日就會有第二、第三個史側妃和黃鶯。

他知道,他明明都知道,卻只因要逃避對她的感情,而害她出了事!

在臨近後湖的地方,玉忘言看見了蕭瑟瑟。

他不能想到,那個衣不蔽體、頭發淩亂、面色蒼白的女子,是蕭瑟瑟。

她的衣裙已經都被扯沒了,只剩褻褲和兜兒。冷風將她凍著,身上的紅痕被吹得宛如刀割,半邊臉隱隱發紅。她匍匐在地,淩亂的發絲下是一雙充滿怨懟的眼睛。

鞏側妃她們就在她的周圍,站著的十幾個女子花枝招展,笑容歡快如朱玉;趴著的女子狼狽如乞兒,動動唇,發出的是嘶啞的喘息。

“王妃姐姐,妹妹們這就送你去湖裏洗澡。”

鞏側妃居高臨下的笑著,朝著蕭瑟瑟擡腿。

這樣的畫面,讓玉忘言無法遏制心中的洶湧。他沖了上去,趕在那一剎,令鞏側妃踢到了他身上。

“王、王爺?”鞏側妃驚呆了。

妃妾們集體倒退一步。

臉上的得意不在,所有人面如土色。王爺怎麽會來?

“忘言……”蕭瑟瑟仰頭看他,聲音裏帶著哭腔。

他的心在痛,痛得厲害,厲害到他根本無法想象。

玉忘言脫下外衣,低身將蕭瑟瑟裹住,抱起她來,喉頭在滾動,猛然喚道:“瑟瑟!”

這充滿悔意和疼惜的語調,讓蕭瑟瑟方寸一震,所有的委屈垮塌。她抱住玉忘言哭道:“我知道你心裏苦,知道你深愛錦瑟姐姐,我還知道自己欠了你許多,願用一輩子來償還……可你還要這樣對待我多久,你為什麽才來!”

“瑟瑟,我……”這一刻的玉忘言,近乎無措。

爾後,眸底翻騰起淩厲,像是突來的狂風驟雨,毫不掩飾憤怒和殺意。妃妾們禁不起這般目光,寒戰的寒戰,求饒的求饒,換得的卻是玉忘言眸底最深處的冰冷。

“瑟瑟,我們走。”他的聲音有些許顫抖,抱穩蕭瑟瑟,轉身即去。

而山宗也已經到了,玉忘言從他身邊經過時,低聲道:“扶綠意過來,隨後去一趟林家,請小姐過府。”

“明白了。”山宗立刻照做。林家家主是玉忘言母妃餘秋水的妹婿,林小姐是玉忘言的表妹,亦是宮裏的女醫官。

遠遠的,後湖被甩在身後,迷蒙煙雨和湖畔的一眾人等,漸成遠去的剪影。唯有綠意爬起身來,被山宗扶著,踉踉蹌蹌的朝著蕭瑟瑟追來。

玉忘言的蜀錦很暖,已經凍透的肌膚,在蜀錦的包裹下慢慢找回溫度。淚水滴在蜀錦上,一一暈散,蕭瑟瑟的嗚咽聲像是刀子在將玉忘言淩遲。

哭到恍惚時,她被放到床上。

這不是她的床,周圍的一切都和她的房間不同。厚實的被子被展開,蓋在了蕭瑟瑟身上。她看見玉忘言端來火盆,置於床下。

“瑟瑟,讓本王看看你的傷。”他這樣說著,靠近了蕭瑟瑟。

而她卻像是無神的玻璃娃娃,任憑玉忘言攬著她的上半身,發出無力的啜泣。

此刻兩人離得近,蕭瑟瑟身上的紅痕被玉忘言看得一清二楚。他何曾見過她的狼狽見過她的猙獰?

想安慰卻愧不成字,想呵護又不知該如何。玉忘言素不擅溫柔言詞,蕭瑟瑟擡手,輕撫他的心口,“王爺不用說,我知道的,我都知道。”

心口發狠的震動,撫摸著心口的小手,溫軟的帶有魔力,一下下的竟能勾著他的心。

玉忘言低頭看著他的心口,瑟瑟為他做了太多,明明該他把心掏出來對她好,可他卻不查的讓她受到這般欺淩!

“忘言……”蕭瑟瑟氣若游絲,眼中迷蒙的淚水,仿佛隨意舀起一瓢飲下便能肝腸寸斷。

玉忘言的眼前再次浮現出張錦瑟垂死的容顏,錦瑟,瑟瑟,錦瑟,瑟瑟……他驀然發出重重的一聲嘆息,將蕭瑟瑟攬入懷裏。

他終究是輸了。

原以為能不動情,原以為能相安無事,可從她身上他一遍遍的看到錦瑟的影子,於是他不斷的看,不斷的窺察,同時一顆心因為她的付出而漸漸軟化。

直到有一天,他陷到了深不能自拔的境地,想要抽身疏遠她,卻發現情是不能連根拔起的。

他們僵持著、僵持著,到了今天,他再也堅持不住了。

“瑟瑟,告訴我,愛上你,我該如何?”

蕭瑟瑟的瞳孔一張,再度落淚。原來,她不管變成什麽樣,他還是會愛上她。究竟是多深的情,才能如此?

話到了嘴邊,再也忍不住了,蕭瑟瑟哭道:“忘言,其實我就是——”

“小姐!小姐!”綠意的喊聲忽然響起,打斷了蕭瑟瑟即將出口的話。

只見山宗帶著綠意進了屋裏,綠意連滾帶爬的沖到床前,兩人身後還跟著龐苓。

龐苓顯然剛練劍完,她將越女劍往桌上一拍,說道:“沒想到今兒出了這麽大的事!我剛練劍完撞上山宗大人,他都跟我說了。王爺,不用再去找醫官,醫術我懂些,趕緊的叫我給王妃看看吧!”

幾人的突然出現,令蕭瑟瑟無法再說。玉忘言小心的讓她躺好,提起被子一直蓋到她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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